张 静
学校的花池里种满了刺玫和大老丫花,在通向三年级教室的转角,有两棵相傍而生的樱桃树,远远望去,似是一位东洋女郎,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
轻轻采拾,如缘来般地依着手心,我想,她定是寂寞许久,竟于孩子的嬉戏也无动于衷。六月下旬,枝蔓上果实细密,在纳凉的傍晚,红色漫溯。每逢此时,我都会摘下那红白相间之实,对于青春,总有一种咬啮的幸福。
《别录》有云:“樱桃,调中,益脾气,令人好颜色,美志。”常有朋友拿起饭钵,把把相载,或有同学倚墙而坐,就一枝杈,谈天说地,美不胜收。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每一抹红,都有这样期待,或许,要多些体贴,像我一样,躲进她的心口,挑拣起独一无二的幸福。我不喜欢将之装进杯口,除了害怕湿热过多,更想留下一分温柔。
洛中樱最胜,百果它先熟。干涩热无毒,缘何伊人留?
燕儿呢喃,树影成风。真想在窗前植一株樱桃,待到两年,樱花纷飞,与君来携。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,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传说古代有一位女子,因丈夫死在边地,便哭于树下而死,化为红豆。我想在那遥望的远古,也一定有这样一位红衣女子,衔着花的企盼,枝的凋零,在甜蜜化成酸涩的那一刹,童谣,在流浪。
在我眼里,樱桃有着三种色彩,就像是一种命运,无论色泽还是味觉,我都偏好于那种不施粉黛的淡红,不够灼热,却也足以盛下一杯红酒,不问来历,倒也自在地敬献于你,待到嘴边,印成心照不宣地沉默。也许,你懂得,也许,你不懂。我推开窗子,一朵云飞进来,带着樱花的烂漫,峡谷的深险,还有这难以捉摸的旭日的光彩。
莞尔交错,道一声珍重,这珍重里,有着甜蜜的忧愁。